刚才白光如同贯穿在黑夜中的大功率发电机,已经彻底把所有妖怪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全都不顾背后放得响亮、作勾引用的朝天炮火,一齐迈着步伐往白光轰去的方向走去。体积小的妖怪先不说,光是枯木树精群,就有着让整个街区摇晃起来的重量,那些看似坚固的房屋在它们经过后,全都摧枯拉朽地倒成一片,这种情况完全反应着勾引战术已经被全盘打乱...
负责实施勾引的那个小队沉寂地停在原地,目送着那堆妖怪远远离开。此时就算有人说『撤退』二字,想必也是毫无底气...撤退?那该撤到哪里去呢...
——「夜肆...」
摧残着繁华街区,将所有房屋全部碾压成碎片的妖怪依旧井然有序地前进着。
「夜肆!」
妖怪群中停下了一只三目卷虫,它鼓着溢出奇怪眼液的三只眼睛往身旁的废墟看去,在没看到什么东西后又重新扭动起了那巨大的身体跟上了浩浩荡荡的队伍。
胸口小鹿乱撞,心脏跳的扑通不已...
斯卡深吸了一口气,瞥眼确认妖怪群保持着前进趋势才放下了心头的那块大石。
「唔!!」
听到声响,她不满地看着被自己擒在怀中、捂紧了嘴的奈理:「...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唔!唔唔!」
「嗯...看起来还很不满呢,那就更不会松开...」
感觉到捂住的那张嘴仿佛做出了张开的姿势,不明所以的霎那斯卡不禁拖长了话音:「...啊!」
反应迅速的斯卡一下子想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赶紧拿开了手,这才免遭奈理的钢牙伺候。
按在嘴上的劲如数懈去,奈理趁机挣开了斯卡的束缚,警惕地和她拉开了距离,像极了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你...你是学你主人一个德行吗?!」
明明没被咬到,但斯卡却捧着自己的手,愤愤地冲奈理看去。
「闭嘴!你这个愚蠢的家伙!我的身体岂能让除夜肆之外的男人触碰!」
想不到奈理怒意居然莫名其妙地要比自己高出许多,不仅如此,她还一脸嫌弃地翻起了衣领,在嗅了一下后立即面露难色,像是闻到了什么令人反胃的味道:「...哇,好臭...欸,是不是有点香水味?」
『一个大男人还喷香水』?!
这样的目光立马像细针般穿过了斯卡的胸口。
...会咬人,鼻子...还这么灵,果然是狗吧...你果然是狗吧!
在心里暗暗骂了一顿后,斯卡手一扬放弃和她较真的念头:「嘁,懒得和你说。」
「.......」
不想,奈理居然一脸狐疑地凑了过来。
这冷不防的举措把斯卡吓了一跳——
仔细打量了奈理一会,实在猜不出她是什么意思后才背贴废墟,谨慎地拉开些许距离:「干,干什么...」
「......」
微眯着眼,奈理目光却紧锁在斯卡身上。
...这,这家伙...又想做什么?不行,可得提防点...
斯卡稍作振身,正想鼓起气势与之对视,忽然眉头一皱——
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按住了?
「嗯,虽然有素胸布,但隔着衣料还是可以感受到弹性呢...」
斯卡胸前的手不安分地按了几下,衣服顿起褶皱。
「......」
「你果然是个女的呢...」奈理翘起嘴角,冲脸色恐怖的某人伸出了大拇指:「鉴定完毕!——」
话刚说完,奈理就整个人背朝后方弹去,恍若正面遭受到了意义不明的攻击。
「...你...」
右手揪紧了衣领,从某种角度来看,更像是用右手护住胸口。
面红耳赤的斯卡像是大脑短路般,指着前方居然只是在一个劲地重复:「你你你你你你....」
即便是被同样身为女性的奈理发现了真相,这感觉也和隐私泄漏一模一样,就这种程度上来说,丝毫不次于被男性发现。
「好!疼!啊!」
奈理捂着后脑勺从原地爬了起来,根本没有理会斯卡的异状就冲着她开始大呼小叫:「...你这是做什么!」
嘴里一直倒吸着冷气,看起来真的摔得不轻。
「这...这话是我问你才对吧!强制猥亵...对,你刚才可是强制猥亵!」在能正常对话的时候,斯卡脸部温度一直呈直线上升。
强...强制猥亵?!
「为什么一件小事会直接发展成犯罪性质的案件啊...疼疼,嘶——」
摸到脑门,奈理立马一脸痛苦地避开了手心,瞥眼瞪了斯卡一眼:「那你刚才那一推可以算是蓄意谋杀吗?」
「正当防卫...正当防卫啊!」
「才不是啊!我都快痛死了呀!已经明显的过度防卫好吗!」
「我不知道!我不听!」
「啊不...你还是好好听吧,我真的很痛啊!」
——!!
争吵的两人中间渐渐升起了泽雅,她两边各伸一只手去,作势制止接下来遥遥无期的争吵。
「...泽,泽雅?」
听到斯卡的声音,她转过脸,盯着看道:「斯卡大人,大事不好。」
「欸?」
其实突然听到这么说,谁都会觉得不好的。
「——因为你们的争吵,现在似乎引起了妖怪们的注意了呢。」泽雅斜过了视线,看着废墟之上簇拥过来的妖怪群,淡淡地说道。
那,那还真的是整个人都不好了呢...
「...你...你倒是——」
连扭头了解情况的时间都没有斯卡就抓起懵懵懂懂的两人,气势汹汹地往相反的反向奔去...
「你倒是早点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可以安静一点吗?」奈理像温顺的小动物般,在斯卡手中眯着眼不满地抱怨道。
「你给我闭嘴!话说...这一开始就是你挑的事!!」
※
「一...二...三...四...也不在这吗?」
房屋如同纸糊一般,被银毛加身的狼人一拳击破,震起尘埃。
被白光肆虐过的地方已经化为废墟,由俯瞰势看来,从城门到城区都残留着凹入地面的半圆轨迹,而尚未波及到的地方,同样以可见的速度在一栋栋地崩坏中。
——轰!
又一栋房屋轻轻松松地在狼人拳下崩塌。
「......」
隔着狼人所在的地方仅仅几条街,但能感受到的震撼感却近在咫尺。
任谁都无法在这撼人的感觉前保持绝对冷静,当然,夜肆也不例外——
他深吸了一口气,从巷子中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看着不远处那尘埃飘飞的废墟。
被他紧紧拉在身边的艾丽塔学着转过同个方向,不料,移去的目光直接停留在其后背上...短短数秒过后,艾丽塔单手捂着面红耳赤的脸扭了回来。
...看来危险意识还是有些欠缺呢。
「艾丽塔。」
「欸...在!」
冷不防听到夜肆的叫声,艾丽塔赶紧仓促地调整仪态,扭头应道。
夜肆头也不回,视线一直驻足在那看似平静下来的废墟前后,靠巷口的视野并不能了解全况,所以这让他更加提防悄然的两侧。
「这附近的地形...你应该挺清楚的吧。」
「...大,大概吧。」
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但艾丽塔还是点了点头。
没看见她的动作,单凭她的回答夜肆就续了后话:「往南直走,就是我们一开始来的方向,那里有部队,会比较安全...」
「...欸?」
有点错愕,艾丽塔歪头看着他的背影。
「狼人的主要目标应该是我没错...它故意如此慢悠悠地寻找着我们,戏谑的成分肯定占了多数——」
看不到...甚至都听不到,这四周...未免安静地太可怕了。
不敢忽视心里这股作祟的不详,夜肆赶紧把后话作简说道:「等下我就往反方向跑,吸引它的注意力,然后你就跑回部队那边...明白了吗?」
「......」
回应的只是一阵冗长的沉默,和四周现状无比配搭。
——难道!!
夜肆打了个冷颤,在不祥预感布满全身的霎那猛地转过身去...视线中,艾丽塔低着脑袋站在自己的身后。
所幸不祥预感并没有成真,这倒是让夜肆松了口气:「艾丽塔...?」
她抖了抖娇弱的身子,微微抬起脸来,发出一声长叹:「...没办法呢。」
嗯?——
艾丽塔露出苦笑,眯眼对着夜肆看去。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我只是个拖后腿的呢...」
然后,她这么说道。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夜肆听到这话从她嘴里说出,只能张大了嘴,根本无言以对。
「...懦弱,用这个词来形容我是再适合不过了。夜肆你也看到了,在小栗子姐变成那副模样的时候,我比任何人都还懦弱...只知道一个劲地哭,用泪水去解决问题...那个样子,一定丑爆了...」
在那眯成缝的眼睛中,以八字型往外划开了两道晶莹的水线。
「艾丽塔...」
「...懦弱的程度让我都难以想象...辛苦养育我长大,大事小事做错都会替我抗的奶奶,在我的至亲遇到那么可怕的敌人时,动起来的只有我为逃跑的双腿...」
几分钟前历历在目的一幕,带来的后果无疑是形成艾丽塔心中最大的结。
...真是,明明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呢。
夜肆伸手将她脸上那道水线轻轻抹去,看着已起抽泣的她:「叫你离开,是我的主意...和你无关。」
「可...夜肆你许下承诺了吧...」
泪眼汪汪的艾丽塔冲夜肆投来可怜巴巴的目光。
夜肆自然知道这话的意思,不过那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承诺,而是一个缓兵之计,最没有可信度的谎话——
「我们还要一起回去神社的...」
但她就是信了。
...唯有这一点,让夜肆莫名的感觉到深深的内疚。
「...所以我们无论谁都不能出事。」
艾丽塔目光闪烁着难得一见的坚定:「如果...如果要战斗!我们就一起迎战!」
——『不,只有这一点不行。』
本该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改变的回答,但夜肆却发觉这句话被活生生地噎在了喉咙。
原因不是艾丽塔,而是夜肆被自己所动摇——
若是执意要让她离开,这和神社上如出一辙的场景只会让她的心结完全演化为死结,恐怕会对她以后产生挥之不去的可怕阴影...要是活的生不如死,那无疑是得不偿失。
但让她留下来,重重危险可能根本没法保证安然无恙,奈理不在身边甚至都有自身难保的概率...说句严重的,接下来要做出的判断决定了艾丽塔的命运。
「.......」
夜肆紧紧地闭上了眼。
...然而,这个判断的结果只能以沉默代替,没有相对另一个更加好的选项,更没有第三个选项——
果然,做出决定别人命运的选择...还是十分困难的。
她看着迟迟没有表态的夜肆,颤抖地捏紧了手,生怕那张缓缓张开的嘴会说出拒绝的话语:「...夜肆...」
还是——
...还是不想让艾丽塔被任何危险缠身啊。
「抱歉,艾丽塔...」
伸出右手捂住了脸,夜肆没有勇气和她视线交汇:「...我果然还是觉得你不能留下来。」
——「为什么?!」
咄咄逼人的逼问如同有人推了他一把似地,让夜肆有种恨不得撒腿就跑的冲动。
「我身为祭破师...没有奈理就是大减自己的战斗力,在现在的战斗中我或许能保住自己,但若是兼顾上你的话...」
此时的话,也管不上是否刺耳了,总之夜肆只想尽力表现着他这个立场上的为难。
要是艾丽塔能听懂的话,便不用再多言语——若她仍然执着,必要时也只能进行驱赶了。
「只要成为姬,就可以帮助你了是吗?」
「...欸?」
这,这算什么回答?
夜肆神情略带恍惚,仿佛没从艾丽塔这口气中反应过来:「......」
他没有否认。
艾丽塔心中如是想到,赶紧踏步上前拉住了他的双手:「要是必须这样的话!我,我可以接受!」
「!!」
接,接受...这意思是说要和祭破师完成仪式,成为战斗的利器...姬,吗?
「开,开什么玩笑!!」
心里打了个激灵,夜肆像撞到鬼一般吓得甩开了艾丽塔的手:「...战斗什么的可不是现在你应该想的事情!少把自己强加参合进来...」
仔细回味一下这番话,夜肆焦急的口气仿佛在告诉着所有人他的惊慌。
和被甩开手后就一言不发,面色认真的艾丽塔大相径庭——
「那又怎么了!我愿意和夜肆你并肩作战...」
...?!
脑袋中一片空白。
不...不...不知道为什么右手开始火辣辣地烫了起来?
注意到艾丽塔渐变的脸,夜肆不知所措地凑了上去:「这个...我...」
她脸上五指掌印,通红无比。
「为什么啊...」
像被一语猛地惊醒——
深咽了一口后,夜肆看着她捂脸转了过来:「...为什么夜肆你不给我变强的机会...我这懦弱的模样就那么赏心悦目吗...」
「不是的...我...」
话到喉咙口,他却一阵沉默。
用自己过激的理由搪塞过去是不是有点找借口的感觉了...
给予解释的时间悄然即逝,脸上那掌印传来的麻痛终于逼迫着艾丽塔从眼角挤出了泪珠:「夜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到——
想到你会从那安定的天堂跌到被战斗笼罩的地狱...就不自觉地感到愧疚,那明明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你真的不用再这么过度地保护我了。」
「...!!」
脑海中跳过一丝微弱的光弧,夜肆微张的嘴角悄然合上。
——是这样吗?
过度保护...原来我做的一切艾丽塔看得比我更清楚吗?
「如果我就再这么懦弱下去...不仅仅是小栗子姐,奶奶...」
思绪接上,夜肆顿时感觉眼前豁然开朗。
他转眸看着泣不成声的艾丽塔——
「...甚至身边更多人都会因为我的懦弱而平白无故地离开!这种事情艾丽塔一点也不想!特别是夜肆你!」
胸口仿佛被人用千斤大锤用力一敲,传去心头的震撼力道恰到好处。
要是能给这段话起个名,说是『艾丽塔的反抗』也毫不为过——
一直以来习惯了将她护在身后,包容着她的胆小...这种过分的保护反而让她自己在真正的战争中得到了倍增的自愧...
真的,该放手吗?
明明答应了老太婆要好好保护她的...要是有任何的三长两短。
「!!」
见夜肆猛地扭头,警惕地皱着眉头,艾丽塔泪眼汪汪,像只幼犬一般地看着他:「怎,怎么了吗夜肆...」
打心里希望那是错觉。
「没...」
「找,到,了。」
「——!!」
触电的感觉传遍全身,夜肆只觉脑袋爬满了鸡皮疙瘩。
...糟糕,被艾丽塔的问题牵扯得太过深入,居然忘了留意威胁的迫近。
银色狼人蹲在夜肆十一点钟方向的房屋屋顶,以俯瞰观察着试图躲藏的两人,眼角流露一股捉迷藏胜者的光芒。
「...这么快,啊...」
条件反射地从原地凑到了艾丽塔面前,干笑着冲狼人调侃道:「我还以为得多砸几栋房子才到呢。」
看到狼人的她也下意识地拉住夜肆的衣袖。
「砸房子也就意思意思了...不过要是你的话,可要连本带利地狠狠砸一顿哦。」狼人作势活动起了手腕,狼牙咬的吱吱发声。
这家伙看起来托之前那道白光的福,全身上下都变得焕然一新...在不知它有什么地方异于以前时,匆促迎战绝对不是好的选择。
「拜托...我可不认为我这幅身子,能禁得起你几下砸啊。」
或者可以说,就算扛得下来,整个身体应该也得以报销告终。而且按照现在的状况来看...让艾丽塔离开已经不太可能了——
夜肆苦笑着咬紧了牙关,尽量保持镇定。
...开始就觉得很不妙啊。
「你就放心吧,只是几下重击...最多升天,不会有第二种可能的。」
「不,担心的就是会升天这件事啊。」
「...哦,这就担心了吗?不过相比直接让你升天,我觉得把你一块块撕开会更好才对哦...」
心有余悸地看着它那双锋利的爪子,夜肆并没觉得这话有什么玩笑成分。
就情势来讲,哪怕狼人现在要把自己活剖,除了逃跑也别无选择——毕竟手无寸铁无法与坦克车做任何的抗衡,螳臂当车只会徒增无谓的牺牲。
而关键是,逃跑...该如何完成。
「撕开...吗?」
夜肆眼角朝右侧巷道瞄去,嘴上还在与狼人周旋。
巷道那里直通后城区,而后城区到前线临时防线也近在咫尺,老实说,能不能安全离开也就这一点路程了。
只不过肯定会很艰难就对了...。
「还真是会让人更加担心的后果呢...——!!」
曾听过『当面把话说清效果更好』这话,不过就这情况而言,效果绝对是最糟不过了。
狼人微微一抬眼眸的动作迎入视线,甚至眼珠里血丝的数量都可以数清,它庞大的身躯挡在面前,把现难得的光芒全部遮蔽...并不是说没光的处境十分窘迫,而是站在黑暗中那双狼眸的威胁过大。
...继续这样在它的视野范围内可不是一件乐观的事情!
迅速往后伸手拉住了艾丽塔,没容得她做任何回神就顺势侧转往那条巷道带去。
明明夜肆已经对自己现有的这种速度稍显满意了,但这两道人影在狼人眼中似乎正以龟速进行着艰难的攀爬——简直是想要怎么蹂躏都可以的感觉。
「夜...夜肆...」
可能是起步太过突然,艾丽塔的呼吸有些斋乱。
「进小巷!...只要进了小巷,我们就离临时防线不远了!」
大概猜测她的问题并予以回答,夜肆希望能就此打住那断断续续、只会增加体力消耗的支吾。
不过艾丽塔想要问的好像并没有被他猜中,她没有减缓腿上的速度,看着越来越近的巷道,立马调整了自己急促的呼吸且反手拉住夜肆:「...会,会死的!」
欸?!
「——!!」
小巷两边的房屋忽然遭受无由来的爆炸,碎砖瓦砾夹杂着火花四分五裂。火光刚消,浓黑硝烟顿时便席卷而来,弥漫于人眼前,艾丽塔不禁伸手挡住了面门。
爆炸波及的范围虽然有限,不过夜肆很清楚,若是没有艾丽塔的阻拦,左脚就踏进了范围之中,即使能躲开碎砖的波及,自己也要把**代在这...狼人,是故意放他们往这边赶的啊。
「噗...啊...」
耳根轻轻一抖,艾丽塔听到了近在咫尺的呻吟,猛地睁开眼来。
——恰好看见夜肆拱着身子挡在自己面前,他的嘴角不断溢出艳红的血液,抬起的手臂也是一片血淋,深入骨肉的碎石砖块触目惊心,而且就落在他身边的石块大小而言,背部给砸出内伤来也根本不足为奇。
「...夜...」
看到这副模样的他,艾丽塔心头仿佛被人狠狠一揪,疼得鼻子一阵发酸,后话都无法说出口。
「......」
保持着姿势不动,全身似乎陷入发麻状态,一点感觉也没有。
确认艾丽塔平安无事后,夜肆微斜过眼珠,看着狼人那一脸『差点就全杀掉了』的惋惜表情,努力逼迫着自己的感官神经,做了个比哭还难看的嘴角上扬。
爆炸逐渐平息,看起来除了几栋房屋倒塌了之外没有其他影响...在战场中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察觉后方再无威胁物的飞袭,夜肆这才轻轻挺起了胸膛,顿时身上就传来『唦唦——』的声音...他的衣袖,后背,数之不尽的沙粒石块尽数倾泻于地。
「喂...」
轻微的低吟。
「...艾丽塔。」
艾丽塔身子一颤,抬头看去。
——「这附近的地形...你应该清楚的吧...」
对着面容呆滞的她,拼了命咧嘴挤出一个笑靥。
...『我没事的』。
是的,夜肆的表情就是这个意思——可...谁都知道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低下了脑袋,脸颊滑过两道晶莹的水线,紧咬的唇角仿佛要给咬出血来。保持这种姿势的艾丽塔迟迟没给出明确的答案,这让夜肆的笑容逐渐因为时间推移而开始支撑不住...
「该说你们命硬呢...还是注定死得不能那么舒服...」
踩着房屋垂直往地面跳下,在脚掌距离地面不过几公分的霎那身形一闪,出现在离夜肆他们身边不过数米的方向。
「!!」夜肆余光瞄到那道巨大的身影,顿时暗骂不好。
现身不过数秒就迈开步伐,冲着简直可以成为掌中之物的两人走去,庞大的身躯虽然影响前行速度,可也不过是多了几秒的喘息时间。
而且对于现在动弹艰难的夜肆来说,这几秒根本毫无作用。
「...话说你凭人类的身体要想恢复这样的伤势,没有些日子应该是没办法的吧。」
稍微抖抖肩膀,确认无法反驳狼人的话后夜肆选择了毫无意义的沉默。
懂了这沉默的含义,狼人嘴角抿起一股狡猾的冷笑:「这就是人类最悲哀的地方啊...虽然我有想和你再一架的想法,不过等你几个月什么的...真是太麻烦了——」
「......」
「...能不能下辈子再打呢?我记得你们人类有句话叫做...『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吗?」
喂喂...这句话可不是这么用的啊,再说了等几个月和十八年,怎么想都是前者优先才对,首先时间观念你就和常人有异吧!
「杀我我倒是无所谓啦...」
夜肆尝试挺腰转身,却感觉侧腰一阵疼痛,硬着头皮冲狼人看去,续言道:「不过能只针对我一人吗?」
——如果答应的话,至少艾丽塔的安全是有保障了。
「『针对你一人』?」
「...嗯。」
得到确定的答案后,狼人眯起眼在夜肆面前扫了一下:「你是想说...死的人只要你一个就够了,是吗?」
艾丽塔以一种微乎其微的方式在原地耸了耸肩,尽管注意到了,可夜肆没有在此之上多语。
「嗯...死的人,我一个就——」
振振身子,将手臂上略微松散的石块抖落,夜肆续着前言正要把话说完...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眼前,用着颤抖的齿音义正言辞地道:「这...这是绝对不行的!!」
看到眼前人之后,夜肆暗暗吃了一惊。
「艾丽塔...?」
「夜肆这样的行为...是...非常...自私的...是非常不对的!!」
她紧贴在大腿两侧的拳头握成拳,话语最后更是声嘶力竭,如此强硬的态度,看起来似乎不假。
不过夜肆知道的——
这只是她刻意装出来的强硬罢了。
听到她的话,狼人又一次将目光移了过去:「哈?」
要说证据的话,那便是...她眉宇间那清晰可见的肌肉抽搐。尽管嘴上战胜了恐惧,可在肢体上依旧有着不可抗拒的僵硬,这时候要是推她一下,会扑通倒地也说不定呢。
可接下来,艾丽塔的举动将是夜肆穷尽一生也想不到的。
「其实我...也是自私的...这点我比谁都清楚!毕竟人...之所以竭尽所能,甚至无数次地彷徨、失落...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而已...那些说要不因为私心而去完成某些事情的...都是存在于幻想中的理想人型而已...」
她抬着重如灌铅的双脚,走到夜肆的跟前,冲狼人看去,畏缩缩地展开了双手:「所以我...我不许夜肆你死!」
——!!
夜肆身子一颤,意识到她这个自取灭亡的行为具有极不理想的后果,想要伸手将她拉回来,不料,脑海中忽然蹿过—句熟悉的话音...
『...你真的不用再这么过度地保护我了。』
数秒之后,那悬在半空的手伸了回来。
「...我也,绝对不会走的!」
艾丽塔思量了很久的最后一句话也说出来了。
啊,看来话已经撂下了呢。
糟糕的情况迫使夜肆不得不往狼人那边看去,只见它的嘴角展露狞笑,一副『反正都是得死在这里』的模样...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呢。
不过,只要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就够了。
看了看身前这道隐隐发抖的背影,夜肆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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